[人文]【经典阅读】读《雪国》

“《雪国》是从一九三五年到一九三七年，一九四六年到一九四七年前后花了十二年时间陆续写成的，在各种杂志上连载过。它是日本作家川端康成的最重要代表作，也被视为当代世界名著之一，它的创作也标志着作家的创作进入了成熟期，也可以说是川端创作的黄金时代。”

上面这些关于《雪国》的简介是从叶渭渠先生为川端康成和他的《雪国》、《古都》写的代序上摘录下来的，我感觉是《雪国》在川端康成创作生涯中的地位或者说是某种密切关系。在代序中也有关于川端康成的介绍，我也简单摘录了一部分，“川端康成是亚洲第二个诺贝尔奖获得者，不仅在日本，在世界文坛上也素负盛名。他的父亲在他一岁时还肺结核病死去，转念母亲也因同样的病与世长辞，他与双目失明的祖父相依为命，十五岁是祖父也溘然长逝。他生活贫困，漂泊无着，加上多次失恋，给他带来了很大的苦闷和忧郁，他终身沉哀，养成了感伤和孤独的性格，这对他小说的构成有很大的影响。”川端康成的创作特色是以虚无思想为基础，由虚幻、悲哀和颓废三个因素罗织构成，主要反映与悲哀相连的爱与死的主题。了解到这一点后，我就打算带着某种深沉的思想来阅读这部小说，可第一遍读下来，感觉整部小说都很平淡，没有大喜，亦无大悲，只是有些和苍茫、深沉有关的景物描写，而且读了一遍也没什么印象，更谈不上什么理解，所以我想再读一遍试试，或许会找到那么一点儿感觉。尽管第二遍也没完全理解，但多少还是找了点儿东西出来。

我试着去找这部小说的主题，发现很难给它清楚的定性，（至少对我来说很难）只是有一整朦胧的感觉，找了几个词，“死亡”、“美丽”、“悲戚”、“虚幻”、“现实”、“徒劳”。这些词语或相关话题在文中出现的频率是比较高的，我暂且把它们理解为贯穿全文情感的线索，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整部小说的感情基调。

第二遍读的过程中，我感觉文中出现的人物都有自己的悲剧，都能能唤起人的同情，甚至连山峦也变得悲戚，而且我感觉故事发生的季节背景是秋天和冬天，这也是有意无意的加强了这种环境气氛。文章开篇这样写“穿过县界漫长的隧道，便是雪国了。夜空下已是白茫茫一片。火车在信号所前停下了。”一开始就把人带进了寒冷中，火车穿过漫长的隧道，到达的是哪儿呢？是包裹着寒气的夜空？还是茫茫的雪的天地？文中也出现了很多关于雪的描写，它呈现的效果，所起的作用以及它所寄托的感情也是很明了的。比如“山沟天黑的早，黄昏已经冷瑟瑟的降临了。暮色迷迷蒙蒙，还在夕晖晚照下覆盖着皑皑白雪的群山那边，悄悄的迫近过来。”，“云雾缭绕，背阴的山峦和朝阳的山峦重叠在一起，向阳和向阴不断变换着，现出一派苍凉的景象。”文中出现了四个人物，岛村、驹子、叶子、行男，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他们的悲剧也和这些微妙的关系掺连在一起。他们四个人之间有两个三角关系：岛村——驹子——叶子；驹子——叶子——行男。岛村对驹子游戏的爱，驹子对岛村痴情的爱，岛村对叶子轻浮的爱慕，叶子对行男近似恋人的爱，驹子对行男近似朋友的情，可能悲剧就是需要这些错位的情感放置来组构的吧。

我感觉文中着墨最多，也最具悲剧性的是驹子。她出于两份感情对两个男人尽自己的义务。驹子的命运也因这两个人而变得悲哀。她的生活是悲哀的，更严重的是她那“徒劳”的感情的悲哀，我感觉她为岛村付出的那份感情是她人生的一个重要的支点。驹子对行男的所谓的感情，其联系仅仅是师傅的美好愿望，和他们曾在一起相互关照过一段时间，而驹子出于感激，为“未婚夫”出来当艺伎，这情况在岛村眼中也有体现，文中这样描写“岛村心想：若是见到驹子，就劈头给她一句‘徒劳’。”对岛村是徒劳的，对驹子的影响却不是空白的。驹子的命运是可悲的，文中有关于她的房间的一段描写，“岛村扫视了一圈这间奇异的房子，……使人觉得钻进了一个旧纸箱里……笼上了一种冷冷清清的气氛。”这又何尝不是她漂泊无着的人生的一种寓示呢？没有温暖的“家”。文中还提到了一个艺伎，叫菊勇，她因感情的欺骗而落得了无依无靠的结局，她的结局似乎就是驹子将来要走的路。其实驹子对她的命运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每天都这样，会变成个什么样子呢？就连驹子也恨不能把自己的身子藏起来”、“这话语虽是断断续续，而且简短，但它确实女子竭力争取生存下去的象征。”驹子对岛村的感情是徒劳的，她或多或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尽管她很依恋岛村。在一次对话中，她连续的追问岛村，“你了解我吗？”、“你了解我吗？”，“心里难过啊，哦。你还是回东京去吧。我心里真难受啊”，而且每次醉酒找岛村，她的表现似乎都一样，不断的喊痛苦、苦恼，有种发了疯的、神经质的感觉，像“不管了，再也不管了！头痛，头痛。啊，苦恼啊，苦恼！”不过，对这样的命运，还好她没有放弃，文中有这样一句话，“不过，这种生活也许对她本身是有价值的，所以她才能弹出铿锵有力的琴声。”

岛村也是悲哀的的，尽管他没有想过对驹子或叶子认真的付出什么，我想也許他的世界里的东西都是虚幻的，缥缈的，他的伤感似乎都起因于这种虚幻的东西，又或因是百无聊赖，“因为他用过分好奇的目光盯着这个姑娘，所以增添了自己不少的伤感”，文中有这么一段描写。他的世界是空虚的缺少某种东西的支撑，所以他才会不停的旅行，所以他和驹子第一次见面时会把她当知心人，有时甚至可以说他找驹子只不过是为了缓解一时的无聊。

谈到叶子的悲哀，它似乎是天注定的，她每次出现都带有一种凄凉的感觉，文中多次提到了她的声音，多用两个词来形容，“悲戚”和“优美”，比如：“她的话声优美而又近乎悲戚。那嘹亮的声音久久的在雪夜里回荡。”、“叶子近乎悲戚的优美的声音，仿佛是某座雪山的回音。”叶子的“悲”中还带着一种美，带着一种令人生畏的纯洁，所以每次岛村看到她会有畏惧感，所以即使她最后走向死亡时也能使银河为之倾泻，与之相融。

整部雪国，情节是简单的，人物关系是明了的，但整个叙述过程包括结局都是不可轻易捉摸的，都似乎是在虚幻中描述，无根，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