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我的白鹤少年们

起风的时候，云天低垂，是春天的模样；

你们18岁的时候来临，不费光阴，朝气蓬勃。

4年过去，巨大的黄葛树摇曳，

你们懂得夏天的感喟，得知别离的讯息。

你们是雪天里的年轻人，侧身来到了六月的清晨；

做漂亮的事情，见美好的人；

忧心着忧心的未来，感叹着疾驰的过去。

但是，抱歉呀，少年！

即使桃红的颜色闻得见香气，我们仍无法完璧奉上动人的公正。

箴言警句、度人金针，都不能帮助你们消抵来自前路的风起云涌。

三日大雨，两日天清，我只知道：

读过的书会忘记，见过的人会淡漠；

朋友们留下或者离开，

我们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感知生活的温度，触碰逆鳞一般的命运。

离开吧，就像不曾受到过伤害那样；

坦荡着，面对自己的一腔孤勇

《九重葛和美少年》，那是送给明天的芳草

“昨天才剪过，今天就又抽芽长叶冒出很多花苞”。

素年锦时，无风无浪

你们曾经热烈、积极，穿梭于人际

但一朝语词沦亡，图像围城

你们只低头关心自己的世界，

在巨大无形的网络里投身再投身

但是，少年呀，蓝瘦香菇、美团抖音不是生活的全部；

长眠的南国公主，是卡珊德拉的女儿

她的预言无人信服，但我们无不知晓：

“兰溪猪、太仓笋、松江米……”

美的东西，都是光阴的珠泪，隐于生活

是的，我想，你们早已明白：时间会厌倦

勇敢和纯真的人

苍苍烟火会爬上所有衣裳

但是，市侩和圆滑，并不是什么过错

人人头顶都有尘埃

黄粱初熟，异乡如梦

我担心往后的日子，

世俗和困难依旧不是我们的敌人

巨大而辽阔的《无字》天书

将投递对平庸和日常的敬畏

年轻时，我们惯于和理想朝夕相处

在隐喻的雨林里，急于寻找成长的偏方

但听风说，吐火、炼丹、老蛇蜕皮，

好不过花替人愁，雨为君倾！

“万种闲愁会是哪一种？”

柴米油盐、嗔痴怨怒——从风景里掉了出来

原谅我，至今无法开出一剂良方，

以芦根做引，让甘蔗三年经霜，

成全你蜗牛脱壳、倚天屠龙。

注定了，我们中的多数，将平凡无闻

但花开亦有贞静，花落亦有其时

冷酷异境里的舞蹈，

纵然生硬、机械，却也清欢有味

就让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吧！

平凡的人间，我们也有自己的小山河：

伤心、失落，无人唱歌，那又怎样？

2018年的夏天，

纵使“汗湿的双手只握紧凋萎的野花”，

也毫不妨碍，

所有的可能，在这一刻，全部来到我们面前。

少年啊，未来的你们将用怎样的眼光打量这个世界？

倾听或诉说，我满是好奇。

旧梦重温，往事如潮。

青春的衬衣和广大的教室，

是否已经变成需要用力的记忆？

今日是断舍离，我不复千言，亦无万语，

你听，诗人在轻声歌颂：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祝贺你们，毕业了！

恭喜你们，毕业了！

然后是再见！

（选自《交大青年》报2018毕业e刊）